经验过2012年《白鹿原》的平凡改编，本不对王全安导演有所等待，以至于没看好这部2010年取得柏林银熊剧本奖的旧作《团聚》，熟知看后惊呆了。由于两岸挚爱别离、文革冷眼虐待、国共两军兵士当年进城悬殊心态，竟然经过入伍的国民党老兵寻亲故事，酣畅淋漓地展示进去了。即使是摘得柏林金熊大奖《图雅的婚礼》，都没有如此宏大的历史深思与细腻情感。这种以小见大的政治隐喻佳作，剧本扎实，摄影华美，铺垫绝佳，反思粗浅，纯朴催泪，丝毫不逊于《万箭穿心》《暖》那种文艺片经典。
影片开端的两段文字，先点明了所带有的非凡历史性背景。而凌峰演的台湾老兵刘燕生返乡归来时，众人演奏起乐器，虽然是欢送着他，表情却各有不同，便显露出一种迷茫与悲凉。由于他是乔玉娥的旧丈夫，此番返乡回来，怎能不扰乱对方的家庭呢？其实亲生儿子对他的冷酷、轻蔑、不敌对，也就算了。但他说出想带走娇妻，既惹得这个家猛烈震荡，娇妻女儿大吵大闹，又让娇妻丈夫陆善民脑溢血，生命垂危。至此，一段沧桑历史遗留成绩，两份感情归属成绩，让三位老人堕入了恋情、亲情、恩情的纠结中，令故事难知晓走向。
《团聚》看似剧情简简略单，却充溢了复杂矛盾纠纷，因而对演员要求极高。幸好卢燕、凌峰、徐才根三位顶级老戏骨压阵，他们浑然忘我的演技，赋予电影一种难得完满。卢燕操着一口上海话，娓娓道来当年沧桑回想，她难忘新丈夫恩情，还有旧丈夫的恋情，每个细节都拿捏精确，浑然忘我地入戏。凌峰从新面对今日娇妻，后来每每三缄其口，前面终于吐出了心田实言，难堪丢失的表情与慢条斯理谈话，同样扮演难度超大。而徐才根表演的陆善民，外表豪爽赞同，却借着酒醉肇事，还痛斥效劳员，疯狂吐槽，指桑骂槐，最是爽哉。而莫小棋演的孙女，有着本人恋情纠纷，则似一个新人类的视角，目击已经老一辈的因为政治原因，造成的虐恋纠纷。
就我而言，《团聚》最风趣的中央在于两头卢燕与徐才根的“离婚变结婚”，两位老人为了离婚，还得从新领结婚证，重照一次结婚照，照相师通知他们别哭丧着脸，颇有黑色幽默的滋味。而最震撼的中央在于三位老人饭桌前，倾情演唱复古金曲，当卢燕唱起“咫尺~海角~觅呀觅知音”的《咫尺歌女》，当三位老人在饭桌上唱起那个年代的“香槟酒,满场飞”,回想着转移的那一天的天气，聊起国民党军队撤离，已经别离恋人记忆里大雨澎湃、雷电交鸣，而在边疆丈夫记忆中，则是阳光万丈，晴空万里，尽显政治讥刺与宿命式伤感。
在王全安导演和德国摄影师卢茨联手下，整部《团聚》色彩是浓郁大白色彩，既有西方独有的唯美和俗气，又出现的中国式的工笔诗话的惊艳感。镜头言语冷静、平缓、委婉，还不失唯美与沉着。这种内敛委婉不张扬，用有丰厚层次的构图、色调、光线，粗劣水平能媲美张艺谋《秋菊打官司》。而这种今日恋人归来，舍不得跟现任丈夫别离，“爱到止境，覆水难收”的觉得，又让我联想起霍建起导演《暖》。虽然王全安导演《白鹿原》拍得差强者意，但《团聚》《图雅的婚礼》让我看到一个导演谋求着“纯朴精巧、社会反思、人情趣”！这是《富春山居图》《不二神探》《小时代2》等塌实商业片中稀缺的，也是华语影坛最不足为奇！
“离愁渐远渐无量，迢迢一直如春水”忽然想起这欧阳修在《踏莎行·候馆梅残》曾写下的名句，我用它送给《团聚》，送给海峡两岸自愿别离几十年的亲友挚爱！
影评人/taoxinxu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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