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灰狼
记得早年的时分看布莱希特的剧本《高加索灰阑记》，便依稀看到了《赵氏孤儿》的影子，这不只是国人耳熟能祥的故事，而且传至海内，影响波及欧美文坛。我正是带着某种敬仰的心态去观摩陈凯歌的电影，并不在乎他怎么解读历史的假相，而是等待一份波涛壮阔的历史情怀，以及一幅忍无可忍的人生素描。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陈凯歌勾画的不是历史，而是搭的积木，电影从始至终都被无故设计着，为每集体物的所为寻觅着借口。外表上看仿佛是轻举妄动、不过不失，而实际上则是绑手绑脚灵气尽失，在中国大片日趋模式化的年头，陈凯歌终于可以褪掉学者的“画皮”而显露一个投机工匠的原本面目。毫无设想力是这部电影最大的弊端，这甚至远远超越了其中逻辑的不正当——不论是深藏在内的，还是能够一眼望穿的，听说这是由于“两个编剧”没实现“无缝对接”，借口总能找到，却掩盖不了这部电影平凡的底色。
假使《霸王别姬》算是栩栩如生，《荆轲刺秦》堪称巧夺天工，那么《赵氏孤儿》就是一本边写边涂，甚至有些娇柔造作的命题作文。依靠历史进行宣泄是已经令陈凯歌解气的事，庞大的叙事规模成全过他，暮年又成了他脖子上的纸桎梏，历史——家国——爱恨，融为一体能出奇观，生拼硬凑还是散沙。既然《梅兰芳》能最终成为三个崩裂的故事，那么《赵氏孤儿》的前紧后松也应该在人们的预料之中，故事的结尾无疑是意淫化的，射完再救救完再杀，宣传的曾经不再是忠义，而是愚昧的“仁义”。
整部电影像是基于一个完满主义的假说，从始至终都在不停地加以解释，来述说其故事的正当性。赵盾父子的专横跋扈和愚昧皇帝的侮辱讥讽间接促进了屠岸贾弑君灭族的举动，实际上就是替后者开脱罪状，程婴妻子之死也是无故被动的，这种歪打正着的“换子”游戏从基本上减弱了人的肉体高度，也直接促进了剧情的疲软。毕竟在原始的历史故事里，程婴是自动拿儿子来献祭的忠烈义士，登程点是为友人两肋插刀，而绝不是为路人感染，一误再误的一个非事实性角色。这种扭转的面前是一种精气神的折损，和一种圆滑式的打磨，对电影风格的拉低有着极端重要的意义。
其实片中有很多能够被删减的货色，譬如独眼的韩爵，尽管是日后支持赵氏振兴的外围人物，但在片中的作用微不足道（甚至那一箭也不必他来射）。陈凯歌并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也不是一个擅长玩低级幽默的人，比照一下本片的“咬屁股”和夜宴里的“蹬被子”，就能够晓得啥叫“庄重性的肉麻”。权益的争斗，复仇的隐忍，想给观众们灌输仁者无敌的概念，必定要在人物身上做文章，变着法子加强屠岸贾自己的感情张力和行为正当性，均衡性的铺垫书写始终过多。而王学圻饰演的屠岸贾晴朗不足却过于死板，在故事先段始终没有鲍国安和张丰毅来的压场，直到仇人覆灭方显得筋骨活络、潇洒自若。
归根结底《赵氏孤儿》就是陈凯歌自欺欺人式的假定，看似圆整的剧情，现实上单薄地让人无奈进行推理。屠岸贾认赵氏的孩子为义子，必定不会不起疑的，可陈凯歌偏让他蒙在鼓里，也认为观众会一样蒙在鼓里——这是个荒唐的结论，也成了故事张力丧失的根源。假相的戳破同样让人惆怅，程婴费心画了多年的“复仇教学图”哪去了？又为何老爸的语重心长竟不敌干爹一句无心之言？当然电影也并非一无是处，很多情感衬托都能恰如其分，一干老戏骨的飚戏熠熠生辉，古朴的色彩和工整的构图自始自终传达着史诗般的迹象，也算是电影好死赖活的最初一点功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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