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暗地妖娆
本认为山姆·门德斯这一次又将回归《美国美人》的套路,以家庭为舞台做出最残暴的手势,但是《反动之路》并非如此,他想传达的是被平凡扼杀的进程,好似将两匹烈马关进黄金打造的马厩里,粮草不缺,就这么混吃等死,无论它们如何冲撞嘶吼,都只是白费。所幸,门德斯没有讥笑影片中的任何一集体物,他始终神气悲悯,镜头犀利却又体恤,像在烧酒杯沿摆了片柠檬,以便让饮用者对度数放下戒心。于是有这样一对夫妇,搬入一处风景怡人的住宅区,那里有红色的小房子,每幢外边都带了一个有喷水池的美丽草坪,这是他们的“马厩”,现实上他们确实已经认为将要在此终老。
我置信许多人会以“心比天高,命如纸薄”这样尖酸的句子来描述惠勒夫妇的人生,丈夫弗兰克是个推销员,妻子爱普莉已经演过一部舞台剧,却饱受恶评,令她极度丧气。确实,“才气”并没有如他们的理想那么满溢,只得大有作为,在幽怨的情绪里度日如年。门德斯要通知咱们的是,这对看似“佳偶天成”的伴侣最大成绩就是出在太过“趣味相投”,一样有不切实际的欲望,一样自傲却又时常感到迷茫,一样试图证实本人些什么,所以难免就是堕入焦虑火暴的形态里,好几场争论戏,两集体都是旗鼓相当的,歇斯底里,偏执愤恨,还不愿妥协。时期,爱普莉做了一个致命的决议,她压服弗兰克举家迁去巴黎定居,以便达成亲热艺术的夙愿,它果真是个疯狂的决议,被一切像他们一样正享用天伦之乐的友人们质疑抑或妨羡,只失去了一个疯子的支持与激励。故事狠毒之处就在于此,惠勒夫妇的共鸣与一致,只能在独自相处时方能迸发,而疯子却是外露的,他用近乎荒诞的态度向周遭的人解释他们缘何要这么做,意义又何在。
藉于“为理想而斗争”的宣言失去如此回应,滑向失控是必定的,无论是经济上,抑或突发事情,都令这对热情四射的爱人遭到障碍。为此,他们相互指摘损伤,将彼此视为达成理想的绊脚石,当他们不情不愿地发表巴黎之行被勾销之后,友人之子,也就是那个疯子立马起身讥笑他们的懦弱愚昧。在将惠勒夫妇推向深渊的进程里,海伦母子“功不可没”,母亲将他们框桎在反动路的住宅区里,掐断了弗兰克与爱普莉向往超常人生的途径,现实上她将一切支出不菲的家庭都按进这个圈子里,让他们变得和她一样麻痹平凡,看看她的丈夫就晓得了,男人都是终日坐在安乐椅里看书的“废物”;可儿子却揭掉了惠勒夫妇那层逐步软化的皮,要他们听一听本人的心声;两种截然不同的疏导挤压着两集体的感情,弗兰克畏缩了,爱普莉却不择手段地向行进发,后果那条家庭纽带在这强横的拉据战中终于崩断。
这种追随式的“弃绝”并非偶尔,大约爱普莉早已做出决议,要为命运撒手一搏,她在酒吧里纵情豪饮,放肆地与他人的丈夫跳舞,在汽车里偷情,弗兰克在餐桌上通知海伦太太她怀孕已十二周的时分,她还坐在那里一脸凄迷地抽烟,心胸杀机的女人永远是神经质并恐惧着的。这是怎么的一对苦命人?厨艺绝佳,穿围裙比穿礼服看下来更悦目的惠勒太太想去巴黎做个政府秘书,以援助丈夫搞艺术钻研;口才绝佳,世故聪慧的惠勒学生灰溜溜辞了职打算一展报负,没过多久却又找了另一份工作,竟然还是一样的成本行。他们齐全不明确生存的基调有多爽朗无趣,偏偏喜爱抬起好高骛远的头颅与之抗挣。这令我忽然想起费里尼《甘美的生存》中由美满酿造的喜剧,其实真地有许多人,都不适合那团聚的表象,他们不要甘美,只要不安与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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